20年前，因为母亲的一句临终嘱托，33岁的杨健扛下了照顾弟弟杨健丰的重任。杨健丰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碍，智商只停留在两三岁，几乎没有自理能力。20年里，杨健丰几次身患重病，得益于杨健的悉心照料，都化险为夷，“只要一家人都在，我再苦再累都没关系。”如今，已年过半百的兄弟俩还是每天“黏”在一起，真正诠释着手足情深。

兄弟二人时刻“黏”在一起 周晓艳 摄

不负母亲临终嘱托，扛起照顾弟弟的重任

杨健是张家港妙桥人，作为长子，他从小就帮着父母一起照顾弟弟，虽然日子过得清贫，却很快乐。“因为弟弟比较特殊，总受人欺负，我每次都会护住他。”当时，杨健就暗暗发誓，长大后要有一番作为，让家人过上好日子。成家后，杨健夫妻俩带着孩子和父母、弟弟住在一起，生活还算美满。

只是，命运总会捉弄人。杨健26岁那年，母亲病倒了，生活的重担一下子落到他身上，从那以后，“想要有一番作为”成了奢望。母亲生病住院7年，家里花光了积蓄，还欠下一屁股债，前所未有的压力几乎要将杨健压垮。

“有过消极的念头，但母亲临终前，含泪把弟弟托付给我，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撑起这个家。”母亲走后，面对体弱的父亲、智力障碍的弟弟，还有那同甘共苦的妻女，杨健咬牙坚持，几乎没日没夜地加工羊毛衫，以此维持生计。

杨健给弟弟喂水

虽如此，杨健对弟弟的照顾却无微不至，形成了兄弟俩之间独有的默契。“他抖一抖双腿，就知道他要上厕所；他走到桌边马上回来，那就是要给他杯子里加水了。”如果杨健有事出门，便会给弟弟拿一把瓜子，“他很乖的，能安安静静嗑一下午。”有时，杨健丰独自跑出家门，不认识回家的路，同村人看见会将他送回。作为哥哥，每每见此情形，杨健既心疼又自责。

历经一次“怪病”，手足之情愈加珍贵

2013年，杨健丰生了场“怪病”，杨健带着他辗转各地医院，都查不出病因。“他后脑勺长了个脓疮，足有拳头那么大，每天都高烧42℃。”于是，杨健在上海找到了曾为母亲治病的医生，寻求帮助。“医生一直在手术台上，我从早上7点等到下午4点，一见到面，他就认出了我。”

“脑袋里的脓疮病毒都感染到大腿骨了，多少专家都没会诊出结果。”待查出病因后，杨健24小时在医院看护弟弟。由于杨健丰本身患有糖尿病，每天起夜要20多次。为了能睡会觉，杨健便把一只脚伸进弟弟的被窝，只要他一动，杨健就立马醒来。弟弟出院时，杨健瘦了整整10斤。

出院后，杨健每隔一个月便赶去上海配药。往返上海与张家港的车票，早已数不清。在杨健的坚持与精心照料下，一年后，杨健丰的身体得以恢复。经此一事，杨健更加疼爱这个“长不大”的弟弟，也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兄弟情。“或许就是心里无法割舍的牵挂吧，弟弟在，牵挂就在。”

有无数次，亲戚们都曾劝杨健放弃，但他舍不得这份手足情。“长兄如父。”杨健说，起初是因为母亲的嘱托，后来则是亲情的羁绊。他能够坚持下来，离不开他的妻子与女儿的默默支持。是这些亲情的温暖，支撑着他走下去。

弟弟和父亲接连生病，负债累累却从未抱怨

2023年年初，杨健丰患上了肠癌。“他们都要我放弃，可那是我亲弟弟，就这样放弃，我不甘心。”再一次掏光积蓄，杨健选择把弟弟送上了手术台。没想到，这一搏，手术竟然很成功。住院期间，为了帮助弟弟下床活动，杨健就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，控制他身体平衡，一点点推着他往前走。

杨健从背后抱住康复期的弟弟，推着他向前走

医院的走廊里，兄弟俩一前一后、一摇一摆行走的画面，令路过的医生、护士、病人纷纷动容。回顾兄弟俩的前半生，杨健正是这样一步一步地带着弟弟向前看、往前走。

然而，杨健丰身体康复后，新的压力又摆在了杨健的面前：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低氧血症、肺动脉高压等疾病的父亲，病情加重，需要长期卧床吸氧。“一年半的时间，父亲住院9次，2次被下病危通知书。”回想那段在上海住院的时光，杨健坦言，心里总放心不下弟弟。

杨健在给父亲的吸氧机换水

一边是父亲，一边是弟弟，为了给两人看病，杨健欠下了几十万元外债。“父亲不需要每天吸氧的时候，我还能出去挣钱，攒一点还一点吧。”但如今，父亲长期卧床离不开人，杨健只好辞去工作，留在家里洗衣、做饭、拖地……长年的奔波劳累，让杨健也落下了病，但他却不曾抱怨过。

2008年，杨健丰被认定为低保户。“逢年过节，镇上的工作人员总惦记着我们，常常会包点饺子、粽子送来，然后聊聊家常，给我们解决困难。”杨健说。

“日子还要继续，只要一家人都在，我再苦再累都没关系。”说话间，一旁的弟弟也跟听懂了似的，边嗑瓜子边冲着杨健笑。

现代快报/现代+记者 徐晓安 文/摄